「投資視界」是一個關于醫藥醫療投資人的專欄,我們將通過采訪一線從業者來描繪中國醫藥產業的另一個側面——資本視角的醫藥江湖。我們將記錄下,中國的投資人們如何理解并應對危與機,如何抉擇、破局,以及如何洞悉人性與自我。
當VC、PE蜂擁進大學搶教授時,曾宇的每個周末基本都泡在醫院,跟臨床醫生一呆就是一整天。
泡在臨床一線,去了解感受真正的臨床需求,給了相融資本總經理曾宇有別于其他醫療投資人的淡定。2015年前后開始投資生物醫藥,曾宇親歷了生物醫藥資本“過山車”,在市場瘋狂時,他更愿意去凝視那幾個50倍、100倍收益成功案例背后更龐大的陰影——那一大批To VC、靠PPT續命的藥企和管線必將走向的死亡,生物醫藥沒有想象中那么容易賺錢。2018年港股18A點燃了Biotech的融資及上市熱情,而如今,寒冬之下,曾宇卻想帶大家認清現實,一起探索曲折前進之路。這個寒冬冷嗎?曾宇的回答斬釘截鐵,他提到了二級市場的“橫向虹吸”——熱錢流向了芯片、半導體、新能源甚至元宇宙,都不肯再光顧醫療,一級投資人面對不買賬的二級市場終是無能為力。但對資本的冷,曾宇又同時不置可否。事實上,曾宇甚至認為整個一級市場并不缺錢。財富擁有者變換姓名,對GP的影響無非是募資的時間變長了些或換了一波LP。歸根結底,是一種名為“信心”的要素,讓這群財富管理者束手束腳。堅持生物醫藥投資是為了什么?曾宇沉默良久,然后給出了讓我有些意外的回答——“如果說真的想追求什么,那還是投資向善,惠及患者吧,讓病人有藥可用”。答案本身平平無奇,讓我意外之處在于,這與他在整段訪談中體現的務實派作風不太契合,理想主義一向是創業者的明信片,而在投資人口中,它常常以“科學家/創業者太理想化了”的句式伴以無奈口吻出現。但或許,這才是生物醫藥投資的終極命題:每一個投資決斷都充滿各種計算和爭執,甚至會像菜市場買菜一樣斤斤計較、討價還價,但當利益與熱鬧散盡,未來充滿不確定性和挑戰,反而是虛無縹緲“濟世救人”的理想支撐人在生物醫藥投資的道路上堅持下去。好在面對寒冬,曾宇并未感到悲觀,他有一套獨特而堅挺的投資邏輯。醫藥魔方Invest:為應對行業寒冬,投資者們已經達成了某種共識嗎?曾宇:在中國,不同背景的 LP有不同的訴求及風險偏好,這些都會影響GP的決策,而且資本市場中投資主題五花八門,因此各家很難形成思想上的共識。但是大家默契地形成了“行動上的共識”,那就是,慢下來,不會輕易出手。萬幸的是退出渠道還在,科創板、港股依然懷抱大開,但對我們(包括biotech)來說,上一輪的投資窗口已接近關閉。醫藥魔方Invest:您之前說,當下資本衡量一家biotech的金標準是現金流,這個小共識是怎么來的?曾宇:在資本寒冬之下,企業的內生式造血很重要。資本不是總是耐心地站在Biotech科學家創業者的身邊,資本也要為背后的LP們獲取收益,Biotech融資的競爭者除了其他形形色色的Biotech們,旁邊還有一堆新能源、半導體項目們在較勁,這可能是很多Biotech所忽略的。既然融資比較困難,那公司的賬上就必須要有足夠的現金儲備去“過冬”。醫藥魔方Invest:Biotech的資金是怎么斷流的?曾宇:一方面是資本寒冬來得猝不及防,宏觀環境與市場情緒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,融資的計劃完全被打亂甚至流產;另一方面,藥物研發的確是燒錢,前段時間流行中美雙報,或者是做全球多中心臨床試驗,算下來海外一個病人臨床費用要10萬美金以上,疊加疫情的影響,病人入組緩慢,所以前期有巨大的沉沒成本,這一切對biotech的現金儲備都是考驗。曾宇:準確來說是從港股18A的上市公司紛紛破發、市值持續縮水開始。Biotech必須在產品成功商業化盈利之前生存下來。這個問題也引起了投資界的關注,在此之前,Biotech上市了,就像藥物已經到達臨床終點拿到了上市批文一樣,投資人的這筆投資也就平安落地了,只需等到解禁期賣股票就好,但沒想到他們上市之后大面積破發或股價長期低迷,影響了資本的退出。醫藥魔方Invest:但靶點內卷并不是秘密,為什么會等到二級市場給出反饋才意識到走了一段歧路?
曾宇:這是因為大家立場不同,產生了一個注意力盲區。
對資本來說,我們考慮的是隔輪或多輪退出,我們最關注的是黑天鵝事件,而且是研發黑天鵝事件,未來的銷售原本并不在很多投資人考慮范圍內。而對企業家來說,藥物上市、公司上市,本就已經“功德圓滿”了,從企業發展的邏輯來說,上市原本意味著它有更多的融資工具可以使用,可以繼續開發管線或者推動上市藥物的營銷投入。但現實呢,業內有一種獨特的倒掛現象,就是biotech沒上市前很好融資,因為你有故事可講,但上了市以后,二級市場不聽你的故事,就只能比拼商業化能力。企業上了市,實際上失去了融資能力,商業化又沒跟上,導致了公司的生存危機,市值不斷創新低進而影響了投資人解禁退出,這才引起多方關注。當然,二級市場的影響因素很多,比如,市場情緒跟賺錢效應導致相當一部分熱錢轉向新能源汽車,本身就有所萎縮的存量資金就被抽血了;另外就是全球通脹、債務危機、匯率波動等等,這些都非我們個別投資人可以左右或者預判。醫藥魔方Invest:跟著中國生物醫藥從火熱到遇冷,資本方獲得了什么啟示?曾宇:我從2015年前后跟著走過來這幾年,最大的啟示就是,這行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賺錢,故事里都是50倍、100倍的收益,但這幾家成功案例的背后有很多To VC卻沒有成交價值的藥企和管線要走向死亡。再者,我們絕不能忽略生物醫藥行業的社會屬性,這種屬性使得中國的投資人與Biotech要考慮兩票制、醫保談判等,它和歐美醫藥完全市場化定價有顯著不同,因為這種社會屬性的差異,所以我們有醫保控費,有集采。同時我們的支付能力也跟歐美是不同的,我們目前沒有強有力的商保去覆蓋及支撐一部分藥品的商業化,比如罕見病藥物、細胞治療藥物等。 江湖中都是江湖人,不管是Biotech還是投資人,我們對中外市場的差異當然如數家珍,但此前對這些差異帶來的具體影響并沒有那么深刻的感觸。以前,我們認為一個藥實現NDA就已經大功告成了,但現在發現,一個藥上市后,它所屬的Biotech離成功還遠著呢,別說凈利潤了,它甚至根本就形成不了當時預測的營收。第三,我們對Biotech的價值判斷逐漸由產品、管線組合過渡到了技術平臺。曾宇:我們先回過頭來看,為什么中國會出現靶點內卷的窘況,原因之一是我們太過追求first in class的新靶點了,但是可成藥的新靶點本來就少,我們的基礎研究、對疾病機制的探索也相對薄弱,而企業又習慣性地選擇fast follow,因此部分Biotech的FIC實際是fast follow,只是部分老靶點進行簡單地再組合。但2019年底開始,包括我們在內的很多生物醫藥基金都注意到了,其實技術平臺型企業像榮昌生物,就能打破這種藩籬,它的ADC平臺做得非常成功。但反觀不太順利的平臺型企業,它并未形成真正的平臺,而是新瓶裝舊酒,在走組合靶點的老路子,所以組合靶點的平臺與源頭創新的平臺有根本的區別。這是我們要對平臺進行驗證判斷的原因。過冬大法:延遲上市,優化管線,暫停海外臨床,發力BD曾宇:我們募資還算比較順利,我們是老兵新基金,業績相對穩定,LP比較放心。曾宇:對,財富的擁有者會更迭,LP可能會變換姓名,但市場不缺錢。市場上優秀的GP依然不斷傳出超募的消息。曾宇:市場不缺錢,但是市場的情緒和信心發生了變化。觀望本身就是一種避險行為。我們作為投資方最看重的就是退出。商業化只有在關乎上市、退出時才能成為我們的考量因素。前幾年,我參投了某公司,從資本的角度考量,上市需要合規銷售,我們就建議企業砍掉了灰色渠道,少了5%的營收,當然后續又通過新增合規渠道補了回來。但說到底,我的業績是通過轉老股來掙收益的,二級市場不景氣,市值受到影響,退出的收益打折扣,業績表現受到影響,賺錢效應式微,募資難度越來越大,沒辦法補充彈藥,自然就會束手束腳。醫藥魔方Invest:時機呢?去年有一種聲音催促企業趕緊上市,否則就上不了了。曾宇:市場上從來不缺“殺雞取卵”的故事。現在既然二級市場上Biotech們普遍表現不佳,我的建議是可以先延緩上市。這是很多投資機構與Biotech的共識,在這一點上,雙方利益是一致的,因為你上去了也融不到資,很容易就倒掛在那兒了,戴維斯雙殺可不是撓癢癢。醫藥魔方Invest:本來企業應該按時間表上市融資了,現在耗在這兒,開支從哪兒來呢?曾宇:這是很現實的問題,我們作為投資機構會建議企業優化管線,突出重點,節省開支,此外,也會建議他們暫時關閉海外臨床,節省下一部分資金,這都是很常見的做法,企業自己也會主動調整。既然開源很難,那就先節流。醫藥魔方Invest:關閉海外臨床的話,對于志在出海的企業來說,他的故事不就少了一大半?曾宇:我認為不會。暫時調整國際多中心臨床,只是經營策略的調整,不會影響管線的價值。執拗地在當下融資環境下堅持做國際多中心臨床,這是不現實的,最后可能會導致國內國外臨床都無法推進,有可能錢沒了,團隊解散了,人財兩空。另一方面,企業可以把更多的時間精力花在做BD形成license out上,這樣大家可以共擔風險,分攤研發費用。我非常鼓勵biotech去做license out。投資人也會在董事會層面把關交易質量。醫藥魔方Invest:為什么要做BD?在你們看來,什么樣的交易算是質量好,什么樣算是質量不好?首先,要對管線的價值和風險有一個理性判斷,比如雙抗,風險大,研發費用高。那么,如果我們成功license out,大家共擔風險與研發成本,它不僅既能帶來股東收益也能夠減輕企業的負擔。同時,還有首付款。首付款在不稀釋股權的情況下能夠獲得現金流,這本身就是內生造血。最后,既然你的管線能夠license out出去,本身產品的價值就得到了行業驗證,進而能夠讓它在下一輪融資的時候也會順利些。投資方,也秉承著相同的邏輯。企業先把產品license out,然后再來融資,投資機構對你的認可度會更高。醫藥魔方Invest:你們會幫助企業對接相關資源嗎?曾宇:一定是需要的,我認為這種賦能式的陪伴對于生物醫藥企業來說是很關鍵的。本身它在不同的階段就需要不同的資源,包括我們的被投項目,我們也會幫他介紹臨床資源。曾宇:這屬于投后賦能,也是生態建設。你可能只看到我們投資機構如何接觸項目投資項目,但作為投資者,我們自己也在大量的接觸不同資源,我們也主動地建立和維護生物醫藥企業發展所需要的生態圈。像我個人的周末基本上都會花時間約科學家、醫生們在一起交流。在這個生態圈里,我們投資人有時候會比臨床醫生更加注意到業界動向,比創業者更懂臨床需求,業界有重要臨床進展,我都會第一時間跟醫生們交流。
同時,多在院內交流,也會讓自己更懂臨床急需,因為我花在臨床一線的時間更多,田野調查,Field Research總是比檢索文獻要更接地氣。這樣做可以盡可能彌補投資者的認知gap,更加尊重生命科學,敬畏投資,某些項目為什么我敢投呢?因為我與臨床醫生在一起,可以去了解這個藥到底有沒有臨床需要,以及目前針對這個適應癥的Best Care的情況是怎么樣。醫藥魔方Invest:產業內卷還有一部分原因是GP的圍堵,有些LP認為中國GP過于同質化,缺乏市場競爭力,您怎么看待這種說法?曾宇:LP也在內卷。我認為是LP的內卷導致了部分GP的結構性失衡,如果GP過于依賴某一類型的LP,那他們的項目就會相對同質化。比如以政府引導基金為主要LP的部分基金,為完成招商指標、國有出資的保值增值要求或返投要求,GP有可能會投很多風險較低的pre-IPO項目或者投部分項目在某些區域的分子公司。這樣就會使得大量資金集中在特定區域的特定階段,很多有潛力的早期項目可能拿不到錢,最終造成了資金的錯配和產業的結構性失衡。醫藥魔方Invest:那您怎么評價相融資本的風險承受能力?曾宇:我們仍在成長期,但我自認為我們的風險承受能力應該是中等的。為什么呢?因為我們敢投天使期的項目,現階段,我們也在非常堅決地看早期項目,只不過聚焦在我擅長可控的領域而已。而且,我們從來沒有投過Pre-IPO的項目。再者,從資金屬性來看,相融資本的LP構成相對多元化,壓力相對小一些。醫藥魔方Invest:您剛剛說,下一步要看早期項目,多早?會進到實驗室嗎?曾宇:最近業內有幾個現象被調侃,靠著元素周期表來找項目、打卡各大高校實驗室搶教授,這說明什么呢?說明市場上的項目,很多缺乏新意,資本已經審美疲勞了。所以部分VC就尋找另一個途徑,去做一些探索。這是部分VC的打法,我們暫時不會以這個方式去攢局投項目,我們進到醫院和實驗室更多是為了維護生態圈。醫藥魔方Invest:你們缺具有想象空間的項目嗎?曾宇:有想象力的項目?想象空間并不容易去測量,但中國及世界的疾病圖譜一直在發生變化,肯定會帶來新的投資機會。我前幾天還跟同行交流,說這是我們從事投資以來機會最多的時候,但是同時環境最差的時候,所謂危與機并存。現在我們的生物醫藥基礎設施比如CXO、CDMO、制劑、遞送、模式生物等都已經很完善了,所以它自然就會誕生出很多的投資機會。醫藥魔方Invest:那如果我是創業者,拿著PPT找你融資,你進行決策的過程和判斷標準是怎樣的?曾宇:我們還是從主要管線著手去判斷技術平臺的價值。我們也會對比國內外相似管線或者競品,僅僅是國內領先是沒有說服力,Go Global才有吸引力。同時我們會重點研究成藥工藝和藥物的作用機制。我們更愿意采用基于藥物作用機制的判斷邏輯,這與以“新靶點”FIC為導向的投資邏輯是不一樣的。靶點組合只是表面,但是疾病機制及藥物起效機制是確定、可驗證的,你不能說胃癌不表達CLDN18.2,也不能說淋巴瘤不表達CD19。我要先明確疾病機制,臨床急需終究是疾病的需求,我們會驗證臨床需求是否成立。我為什么要把周末花在醫院里,跟臨床醫生度過,因為這里有真正的臨床需求。循證醫學的原則,不只適用于臨床研發,也能非常具體地指導投資行為。醫藥魔方Invest:但這套邏輯投出來的還是CLDN18.2和CD19,是同質化靶點。曾宇:但藥物的臨床端應用大概率是具有創新性的。我們的邏輯非常清楚:任你平臺說得天花亂墜,我要看你主要管線對應的適應癥的發病機制。我們認為,應用層面上,在疾病機制不明確的時候,任何臨床急需都是假的,至少在短期內是不成熟的。一些針對不明機制疾病的藥物,失敗的概率要高得多。在具體的判斷上,我們瞄準的是臨床需求,甚至只是某種臨床場景。我們投的某藥物A,沒有跟同類產品擠熱門腫瘤適應癥,而是轉攻某慢性疾病,那么它在場景上對應的就是慢病管理和精準醫療,這在應用層面上就與其他家分割開了。曾宇:從拿到BP到最終決定是否跟進大約需要兩周,組里8個人,基本上全員在線。我們會考量多種風險,比如商業化前景,藥的成本、應用人群、拓展渠道等等。醫藥魔方Invest:那罕見病的基因療法呢,你們是怎么判斷的?目前的顧慮是什么?曾宇:罕見病比較特殊,與其說我們關注罕見病,不如說我們關注到了從罕見病開始進入驗證階段的基因編輯賽道,這是新一輪技術革命。基因編輯,我們是打算往早期投。但專利問題是一個大的風險點,如果公司不能解決基因編輯相關產品的知識產權問題,我們是不會下手的。一旦知識產權出問題,那我們的投資和付出的心血都得打水漂。另外,基因編輯的長期效果還需要觀察,而且安全性也需要時間來考驗,特別是在心臟或腦部疾病方面,包括脫靶效應也需要有強有力的證據。胚胎基因編輯也會涉及到倫理問題。醫藥魔方Invest:如果一位想創業的科學家找到你,你的判斷邏輯又是怎樣的?曾宇:首先看你是原創還是license-in。License-in目前不太考慮,自海和藥業IPO被否之后,純license-in的故事已經講不通了,當然如果產品的市場空間巨大或公司后續研發能力突出,那另當別論。第二看科學家履歷。過往有成功研發經驗,比如廣州某醫生曾把產品賣到10億美金以上的,這類科學家底色好,含金量很高。如果這位科學家只是數十年如一日地在高校做研究,那他作為創業者的含金量就不算高。在我們看來,科學家、臨床醫生與企業家是三類人,科學家的優勢是研究能力,但其研究往往聚焦在某一極小的領域內,比如某一化合物的藥代動力學,那么藥物毒理、遞送、API和劑型可能就是他不熟悉的,所以他們會高度依賴于CXO。就不用說藥品的后續商業化了。因此,科學家創業天然風險高,這是我們為什么會選擇有過輝煌的科學家,他知道搭配什么樣的資源才能把做好實驗室研究、臨床、生產以及商業化。醫藥魔方Invest:所以科學家創業,還是得湊齊“資本+有過成功研發經驗的科學家+還不錯的藥”,才能迅速把它推向IPO是吧?曾宇:這是非常非常理想的情況,現實中要湊齊這個組合并不容易。另外大多數科學家創業的初心并不是IPO,而是希望將自己的科研成果成藥惠及更多的患者,需要有耐心的資本攜手同行。資本在這條路上需要更多耐心,科學家需要更開放地接納資本跟其他資源,IPO是一個里程碑,并不是大家的終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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